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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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李蓮花沒死，只是方多病得知時，距離收到他的絕筆信已過了三月有餘。
那日他偶然從一個人手中得了李蓮花的荷包，那人跟他說荷包是從死人身上拿的。他便馬不停蹄地往那人所說的地方趕。
他還想見他最後一面，無論生死。
笛飛聲不知從哪得了消息，也趕了過來。
“我可沒功夫等你這毛小子練成相夷太劍！”
笛飛聲說話總帶著股氣死人不償命的腔調，若是換作平日他早跟他大打出手了。
而今卻沒了興致，他只要一想起蓮花樓裏被他們打壞還未及修理的一應物什便什麽興致也沒了。
明明說好等那人有空便將蓮花樓好好修繕一番的……
他還是不知該如何稱呼，沒大沒小地叫了這麽久的李蓮花，便是要改口，也覺得別扭。
自那日看過那封未寄出的密信之後，他不時總要想起。
想起那棄之不用的紙團裏寫了一半的“方小寶”，又想起已寫好的那封，規規矩矩的“方多病”。
李蓮花是他初入江湖結識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摯友。
而李相夷卻是他自年少時便一直在追逐的光。
一聲“師父”，他在心裏默念了千百回，可當再次看到那人的身影時，脫口而出的，依然是……
“李蓮花！”
遠處身披貂裘遙望大海之人，不是李蓮花又是誰。
可他卻連呼喚也不敢太大聲，生怕那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幻影。
那人也果然沒聽到他的呼喚，仍是癡癡地望著海面。
直到……
“蓮花哥哥！二丫扯壞了我的頭繩，你能幫我重新梳發嗎？”
那孩子不知剛跟誰打了一架，渾身臟兮兮的，得細看才能看出是個丫頭。
只見她直把一顆亂七八糟的頭拼命往李蓮花跟前伸，雪白的貂裘沒一會便沾了泥。
李蓮花日子過得不怎麽樣，可人卻愛幹凈得很，即便是傷最重的時候，沾了血的衣服也是能換便換。
果不其然，他兩手一掀那看不出是丫頭的丫頭便調了方向，乖乖被定在原地。
“我手不穩，紮歪了可別怪我。”
說是這麽說，但還是努力擡起已不大靈便的右手認真幫她紮起頭發。
兩人在遠處看了半天，笛飛聲本想直接走過去，問他約定那日為何不來，卻被方多病拉住了。
“你猜我們現在過去，他會不會又再找機會逃走？”
“那要如何？”
“關河夢曾斷言，他活不過一月，如今已三月有餘，他既沒死，便是有轉機。”
人好拉，一同跟來的狐貍精卻不好拉，方多病喊了它一路，好歹是把沖向主人的狗狗給攔下了。
好在李蓮花的耳力弱了許多，他們這一番鬧騰絲毫影響不到他。
他們曾去那給荷包的人指的地方找過，可惜大概差了些時候，什麽也沒找到。
正沮喪懊惱之際，卻聽一群路過的孩子在說一位“看不清東西、身體也不大好的漂亮哥哥”。
“對啊，我跟我阿爺一起撿回來的！他可好看了，就是犯起病來有點嚇人。”
那個說起話來手舞足蹈一臉驕傲的，正是林伯的孫女，彼時她還沒跟二丫打過架，臉上姑且還算幹凈。
方多病聽著覺得怪熟悉的，便一路跟著那群孩子到了海邊，果然找到了。
“好了。”
他眼睛早已看不清，眼前只是一團一團的黑影，右手也不太用得上力，不過給囡囡紮的頭發倒是還算齊整。
“蓮花哥哥，你一個人待在這做什麽？我們要去摸蝦蛄，你去不去？”
“你阿爺就快回來了，你再跑去瞎玩當心又被打屁股。”
囡囡作為這群孩子的頭頭，當眾被說打屁股的事情，面子掛不住，只好轉頭驅趕他們回家去。
“哎呀！天不早啦，你們回家去！明天再來！”
等到小夥伴們都走了個精光，她才轉身把炮火朝向正迎風咳嗆的李蓮花。
“自己弱得見風就倒，還有閑心管我的閑事！”
他這一咳起來便沒完沒了，這些天一直借住在林伯家，囡囡早已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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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沒死，只是方多病得知時，距離收到他的絕筆信已過了三月有餘。
那日他偶然從一個人手中得了李蓮花的荷包，那人跟他說荷包是從死人身上拿的。他便馬不停蹄地往那人所說的地方趕。
他還想見他最後一面，無論生死。
笛飛聲不知從哪得了消息，也趕了過來。
“我可沒功夫等你這毛小子練成相夷太劍！”
笛飛聲說話總帶著股氣死人不償命的腔調，若是換作平日他早跟他大打出手了。
而今卻沒了興致，他只要一想起蓮花樓裏被他們打壞還未及修理的一應物什便什麽興致也沒了。
明明說好等那人有空便將蓮花樓好好修繕一番的……
他還是不知該如何稱呼，沒大沒小地叫了這麽久的李蓮花，便是要改口，也覺得別扭。
自那日看過那封未寄出的密信之後，他不時總要想起。
想起那棄之不用的紙團裏寫了一半的“方小寶”，又想起已寫好的那封，規規矩矩的“方多病”。
李蓮花是他初入江湖結識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摯友。
而李相夷卻是他自年少時便一直在追逐的光。
一聲“師父”，他在心裏默念了千百回，可當再次看到那人的身影時，脫口而出的，依然是……
“李蓮花！”
遠處身披貂裘遙望大海之人，不是李蓮花又是誰。
可他卻連呼喚也不敢太大聲，生怕那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幻影。
那人也果然沒聽到他的呼喚，仍是癡癡地望著海面。
直到……
“蓮花哥哥！二丫扯壞了我的頭繩，你能幫我重新梳發嗎？”
那孩子不知剛跟誰打了一架，渾身臟兮兮的，得細看才能看出是個丫頭。
只見她直把一顆亂七八糟的頭拼命往李蓮花跟前伸，雪白的貂裘沒一會便沾了泥。
李蓮花日子過得不怎麽樣，可人卻愛幹凈得很，即便是傷最重的時候，沾了血的衣服也是能換便換。
果不其然，他兩手一掀那看不出是丫頭的丫頭便調了方向，乖乖被定在原地。
“我手不穩，紮歪了可別怪我。”
說是這麽說，但還是努力擡起已不大靈便的右手認真幫她紮起頭發。
兩人在遠處看了半天，笛飛聲本想直接走過去，問他約定那日為何不來，卻被方多病拉住了。
“你猜我們現在過去，他會不會又再找機會逃走？”
“那要如何？”
“關河夢曾斷言，他活不過一月，如今已三月有餘，他既沒死，便是有轉機。”
人好拉，一同跟來的狐貍精卻不好拉，方多病喊了它一路，好歹是把沖向主人的狗狗給攔下了。
好在李蓮花的耳力弱了許多，他們這一番鬧騰絲毫影響不到他。
他們曾去那給荷包的人指的地方找過，可惜大概差了些時候，什麽也沒找到。
正沮喪懊惱之際，卻聽一群路過的孩子在說一位“看不清東西、身體也不大好的漂亮哥哥”。
“對啊，我跟我阿爺一起撿回來的！他可好看了，就是犯起病來有點嚇人。”
那個說起話來手舞足蹈一臉驕傲的，正是林伯的孫女，彼時她還沒跟二丫打過架，臉上姑且還算幹凈。
方多病聽著覺得怪熟悉的，便一路跟著那群孩子到了海邊，果然找到了。
“好了。”
他眼睛早已看不清，眼前只是一團一團的黑影，右手也不太用得上力，不過給囡囡紮的頭發倒是還算齊整。
“蓮花哥哥，你一個人待在這做什麽？我們要去摸蝦蛄，你去不去？”
“你阿爺就快回來了，你再跑去瞎玩當心又被打屁股。”
囡囡作為這群孩子的頭頭，當眾被說打屁股的事情，面子掛不住，只好轉頭驅趕他們回家去。
“哎呀！天不早啦，你們回家去！明天再來！”
等到小夥伴們都走了個精光，她才轉身把炮火朝向正迎風咳嗆的李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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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咳起來便沒完沒了，這些天一直借住在林伯家，囡囡早已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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